户籍所在地:道境玄宗,又冷又拆的染缸爱好者

练习作/1

  • 练习作,16年7月的练笔【?



“就如一个极为普通的夜晚那样,我结束了给里卡多·多利克斯先生的英语授课,在伦敦湿润的夜雾中坐上马车,摇摇晃晃地驶回了自己位于卡姆登通道后方的狭窄公寓。寒冷令我感到万分疲倦,就连那遥远的乌鸦声也变得格外响亮。我靠着窗户,紧缩着身体团坐着,后悔自己没有系上那条较厚的羊绒围巾,马蹄在这样的夜晚敲过石子地,那嘈杂的声音令我昏沉的思绪处于一个微妙的极点之中,仿佛下一刻我便能醒过来,但又好似能直接熟睡到第二日的清晨。

我的脑袋紧贴着后头冰凉的金属椅,后颈处传来一阵针刺般的酸痛,而随后,有什么声音近了,近了——我猛然坐起,马匹发出一阵嘶哑的长鸣,霎时间天旋地转,黑漆漆的马车顶在突然之间转了方向,我的脑袋狠狠地撞在地上,马蹄沉重地在我眼前落下,湿润的地板与雪水陷入了我大张的嘴,我徒劳地想要呼喊车夫的名字,我不知自己是否伸出了手,发出了声音,雪呛到了我的喉头,我的视线随后被一片漆黑吞没。

我死去了。”

 

*

 

这个故事显得如此的不可思议;若是在任何报纸上读到,我也会一笑置之,认为这不过是一个三流小说家杜撰的无聊笑话。或许你们会以为我已经精神失常,是的,我完全可以理解这一点,换做是我,这也好比听到公鸡下蛋那般不可置信。然而当我确确实实地坐在原地的时候,周围的寒冷已经与我绝缘。依然是那条小路,昏暗潮湿,泥泞的地上满是青苔,恐怕这也是害惨了我的罪魁祸首,然而马车不见了,也没有那些摔落一地的木屑(我是指那些马车边缘的木条子),甚至连我甩出车外的皮箱也一并消失不见。我来回地在原地走了好几步,远处朦胧的灯光像是墓地里的鬼火粼粼闪耀,而最后我呆滞地站在那里,就像一块冻硬的石头。

我想不起来在那短暂的瞬间后发生了什么,耳边吹起的风像是带着吹过绞刑架一般的可怕声响,很快又静止了。乌鸦又该死地开始尖叫,发出远远近近的嘈杂声响,于是我朝前走了几步,试图驱赶那些躲在黑影里的可恨玩意儿,我的手抹过额头,理所当然地抹出了血痕——我想,那车夫约莫是将我抛却在了这里,趁我昏迷之际,带走了我所有的财产。而这个念头形成的时候,我感到害怕,又觉得愤怒,数秒后,那愤怒的情绪很快占据了上风,在天亮之前,我必须得到警局去报案——我如此认真地想着,那里还有我下个月预备上缴的房租,和回乡的车票——

那种如同绞刑架摇晃般的吱嘎声又一次在我耳边响起。这一回我停住了脚步,并小心翼翼地回头朝后看,这种声音就像从心底攀上一般,令我的脊柱都隐隐发冷,我一时半会儿无法分清它是从哪个方向传来,但本能总会促使着你朝后转,可当我确认无误、并再度朝前走的时候,我的跟前突如其来的多了一个人影。那人影瘦削细长,穿着松垮的黑色袍子,就像某些异邦人在祝祭上的常见打扮,我意识到那是一个男人,他的手腕上垂着铁制的手环,就像镣铐一般沉重,恍惚间我以为他是一个溜出伦敦塔的囚犯。但他没有偷偷摸摸、掩人耳目,整个人仪态自然地犹如早就在那里守候我。我感到额头的血正在朝下淌,滑过了我的左眼,那人冲我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过来吧。”

那声音不算响亮,原本我想象跟前的人或许是一个魔鬼,但那很快被我迅速推翻。在这种圣诞将至的日子,人人都在门口挂起了槲寄生做的花环,这种迷信的念头让我鬼使神差地朝前走了一步。当我靠近他的时候,我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就像大部分东方人的香料似的。

“走吧。”他重复了一遍,“和我一同离开。”

他的手就如我想象的那样瘦削,苍白的皮肤覆在薄薄的骨架上;他朝我伸出了手,但并不是要握住我的胳膊,而是用那冷冰冰的手指擦去我的额角的血污。这十分奇怪,当他擦过那处伤口的时候,比疼痛更强烈的是一种刺骨的寒冷,就如我的心脏整个儿地都要凝结起来。我看不清他的脸,他的脸遮挡在一层黑色的薄纱中,好似他正在参加一场葬礼。

 

我跟着他坐上了另一辆马车。

 

毫无温度的马车在狭窄的路上慢慢前行,我听着外头传来风吹过窗棂的声音,在那不算严实的窗户中,望着深浓的黑夜与漆黑之中的星辰。我能在这片黑夜里捕捉到周围干枯扭曲的柳树,薄薄的新雪落在石砖上,随后又暗了,我重新跌坐回去,一言不发地看着身侧几乎和阴影融为一体的人。我捕捉到他鲜红的眼睛,和浓郁的葡萄酒一般,在这片黑暗中眨也不眨。我兀自在心底勾勒出一副他的容貌来,忧郁而又苍白的脸,挺立的鼻梁,抿起的薄嘴唇,还有些许的干裂,但这一切都遮挡于那黑色的面纱后。我坐直了身子询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不会是警局。”他回答我,“是你应该去的地方。”

“我应该去警局。”我忍不住抬高了音量,“你也看到我现在出现了什么状况,我的财产全都没了,而且我还受了伤,我——”

我作势去摸额头那处血淋淋的伤口,但当我的手指碰到那里的时候,我意识到那儿已经愈合,没有鲜血,也没有疼痛感,只是粗糙的皮肤让我倍感不适。他又沉默起来,目光移向外面陈旧的风向标。我猜测我们已经到了伦敦荒凉的郊外,尖塔,屋梁,烟囱,墓地,全都一览无遗,弯曲的街道就如米诺陶洛斯的迷宫。这里的建筑好似从未受过岁月的侵蚀,教堂矗立在迷宫中央,周围的房屋尽管荒芜,却错落有致,高度各异的建筑紧闭着房门与窗户,斜坡的屋顶上盖着新雪。我透过那些稀疏的建筑看到了墓地,松柏就如哨兵般干巴巴地站在那里,偶尔有几声像乌鸦、又像夜莺的奇诡啼鸣响起,这让我忍不住想起十七世纪时那些被指控巫术而被封查的异乡人的村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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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试着去写‘更多’的东西而练习的作品,当时比较清楚地记得自己陷入了过简而节奏失衡的微妙状态,用了好几个练习拉回平衡(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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