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籍所在地:道境玄宗,又冷又拆的染缸爱好者

人生非平行-74


74

 

黄泉一把推开了房门,罗喉已经坐在客厅里头,晚餐刚刚做好,还散发着好闻的香气。这份温馨感让黄泉的步子不由得一顿,他看向了那头的罗喉,对方扬起下巴,示意他可以准备吃饭,等到黄泉洗完了手坐到椅子上,罗喉已经开始动筷子了。

罗喉在吃饭的时候不爱说话,这是他的习惯,因此黄泉也保持得不错,在这里住了近半年,他已经养成了不少好习惯。虽然被迫调整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但一旦接受事实,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黄泉慢腾腾地喝着煮好的鸽子汤,在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家里留下的痕迹已经够多,多到几乎无法磨灭了。而这份温暖却是无比真实,真实到让黄泉偶尔会觉得这是在做梦,但跟前的人还是好端端地坐着,没有什么变化。

“下午去哪儿了?”待佣人开始收拾碗筷,罗喉才开口询问,黄泉对他没什么好隐瞒的,因此干脆把实话全盘托出,他把相册里的照片翻了出来,刀无极和炎炽凤羽的模样很是清晰,罗喉的眼神没什么太多的变化,语气也十分平静:“这个很关键,其他人报警了吗?”

“报警了。”黄泉应道,“玉秋风报的警,现在警察是开始搜索了,但我担心刀无极下手太快。”

他们终究还是选择隐瞒事实真相,仅仅只是将御不凡可能被卷入危险的事告诉了玉秋风。玉秋风虽说性子急躁,可到底还是明事理的人,深知一举一动都牵系着兄长的性命,她也便乖乖照做,只是她的目光忧虑,还是让他们心中感到过意不去——毕竟御不凡本不该卷入其中,天下封刀对于他而言,该是一个值得拼搏的好去处。

“他暂时不会动手,”罗喉沉声道,“这么做风险太大,他势必会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比如说,让御不凡担了所有罪?”黄泉挑挑眉,他对此并不意外,“这的确很有可能,毕竟四魌界那儿也追查得紧,他们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他顿了顿,随后又说道,“其实他们早就该在码头交易的时候就一网打尽,不这么做的原因,是不是因为那个邪天御武留下的资料?”

罗喉不置可否:“这个很重要,如果没法确定那份资料的用途,很可能会留下后患。”

“刀无极会把它卖给佛狱?”

“他迟迟没有动手,想必是这份资料能带来的诱惑更大。”罗喉站起身,走到了落地窗边,他沉默了会儿,忽然开口道,“黄泉,你觉得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他的声音很沉,让黄泉登时感到一阵不安,他警戒地支起身,紧紧地盯着罗喉的背影:“什么意思?”

“日盲国旅和妖世浮屠已经是合作伙伴,”罗喉说道,“你也明白,从很多年前开始,醉饮黄龙就在追查这起大案。”

“但这他妈不是刀无极干的吗,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黄泉的身子绷直,“千叶传奇和双身姐弟结交也不是一天两天,他们能这么容易动到天都?还是说醉饮黄龙真的傻到放任刀无极继续犯事儿,反过来替他对付我们?”

罗喉转过身来:“你应该明白里头的意义。”

“我听不懂你的暗示,”黄泉不耐烦地甩甩手,“天都难道不是清白的吗?现在我们手里还有铁证,难道刀无极还能推得一干二净不成!”

罗喉并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如此望着黄泉,黄泉被这样的目光看得心里发颤,这数秒的时间宛如被无限拉长,他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眼神也跟着偏开,但他开口的声音却是咬牙切齿的:“我猜到了,刀无极又要找你,是不是?”

最后几个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黄泉‘啧’了声,随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的声音很低,但很显然,他正在努力压抑怒气:“这个伪君子……敢作敢当我还敬他是条好汉,这算什么……”黄泉抬起头,他的语气终于有些失控了,“他想用邪天御武的那份资料来做交换,对吗?因为你想救君曼睩!”

他的尾音颤栗,接着他朝前走了几步,又在罗喉跟前停下。

“你还是想做个英雄吗?”黄泉说道,他的口吻不免嘲讽,“这事儿的确伟大极了,赔上天都的基业,葬送武君的名号——罗喉竟会说出这种话!”

“黄泉。”

“如今已经不是你那个年代了!你没办法去随随便便靠着自己去承担那些狗屁的责任,有些东西你一个人没办法担下来!”

“黄泉……”

“凭什么要为了这种事搭上整个天都,我们又不是一无所有,手里明明已经有牌了,你还要一意孤行地去送死!”

“黄泉。”罗喉仍旧只是重复着他的名字,“黄泉。”

青年看着尤为暴躁,虽是音量不大,但每个字眼都像是重击的铁锤,敲得人思绪也跟着四分五裂,他一把揪住了罗喉的衣领,这动作足够冒失,可他这会儿完全不在乎:“你忘了吗,你的命有我一半,当时你他妈可是欠了我的!”

罗喉只是去拨开他的手,黄泉维持着这个姿势站了会儿,好半天后才悻悻地松开。他直接将身子靠在了玻璃窗上,一时间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落地钟的滴答声。外头的天黑得越来越早了,感应灯自动亮起,笼罩出一片不合时宜的奶白色光晕。这本该是个美好的夜晚,他可是带着处理问题的态度走进这里的,谁曾想到罗喉这个老古董脑袋居然这么不开窍!

“黄泉。”罗喉又开口道,“他约我去葬龙壁一谈,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个好机会。”

“让你送死的机会吗?你以为你还有多少条命可以浪费?”黄泉白了他一眼,“知道是陷阱还要朝里跳,刀无极捏准了你会为了君曼睩费尽心思……”

“这是唯一的机会。”罗喉说。

“那就不能换一种方式吗,”黄泉抱起双臂,“就算你要去单身赴会,也可以好好设计一下……”

“刀无极会选择这么做,他必定做好了准备。”

“……我知道。”黄泉咕哝了声,他伸手抵着额头,在罗喉再度开口前比了个手势,“停,你现在别说话,让我好好想想。”

他侧过身,试图在这昏暗的光下看清罗喉的表情,但他什么都瞧不见。他像是在恍惚中抓住了一团虚空,这让他焦虑万分,以至于内心翻腾的情绪仿佛要把他吞没了。可他毕竟是黄泉,汹涌的海浪一过,他便强迫自己必须得冷静,罗喉犯傻,他可不能跟着一起——况且他明白,这的确是唯一的机会。刀无极敢这么开口邀请,必定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鱼死网破,拖天都下水陪葬也不差。他慢慢地蹲下身,整个后背紧贴在玻璃上,罗喉站在他跟前,将手伸了出来。

“做什么?”黄泉没好气地说道,“我都快被你气死了。”

“你的语气听起来,我像是要去蹲监狱了。”

“难道不是吗?”黄泉瞪了他一眼,但还是握上他的手,“我是不是应该让你尽快写个清单,把值钱的东西赶紧过到我名下,免得到时候天都破产了一分都不剩,还要背债。”

罗喉的语气带了些笑意:“月家二少爷还担心这个?”

“你说得对,我就该马上回月家,”黄泉讽刺道,“或者你改姓黄也成。”

罗喉纠正道:“你的本名是火狐夜麟。”

“……”黄泉真的觉得自己要被跟前的男人彻底打败,他揉了揉太阳穴,慢腾腾地朝前走了几步,见罗喉还在原地,他又喊了句:“站在那里干嘛,欠了我半条命的,难道真打算把余下的全赔上了?”

“你有想法,我不会妨碍。”罗喉说,“如果你能拿出让我认可的方案的话。”

黄泉细细地揣摩着这番话的含义,他的脚步因此在门口停下了。他一手支着门框,一双眼睛瞥向了后头的罗喉,随后不轻不重地哼了声。他听到罗喉发出一声极轻的喟叹,可这份叹气中所蕴藏的,并非是沉重,而是另一种轻快的,甚至于明亮的东西,像阳光下的粼粼水光。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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