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籍所在地:道境玄宗,又冷又拆的染缸爱好者

尘心丝连-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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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ttention:生子有,后宫有,苍金有一段过去,OOC注意,很八点档很狗血,随便看看不要当真



这章节有翠白


4

 

翠山行进了厨房,见厨娘已经煮好了梨子茶,便吩咐她用瓷罐装好了,再用棉网一兜,准备给小世子送去。他在东王府待了十年,苍还是世子的时候他就进了王府,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有些怕是连苍都不甚了解,翠山行却如指诸掌。

对这东王府,翠山行也说不上自己究竟是份什么感情。也许是单纯的习惯与忠心,也许是一份没由来的怜悯,也许,只是庸人自扰,思虑过多而已。翠山行的父亲是一名御医,母亲则是一名女官,先太后疼爱老东王,也对苍的母亲颇为喜爱,只是太妃身子骨一直不大好,翠父便遵先太后懿旨,替太妃调理了数年。可太妃后来终究还是挨不过,数年后薨逝,翠父又在京城待了好些年,随后与妻一同告老还乡,只留下翠山行继续在这东王府做主事。

而这东王府,看似变了许多,却又依然如故。

他拎着瓷罐,欲去寻那闹腾的小世子,这梨子茶还是苍特地嘱托的。白虹算是强健,但他年岁小,东王妃在生产时又几近丢了命,到底还是底子虚。苍担忧孩子胡来不知分寸,事事都不忘叮咛,翠山行晓得,虽然苍平素冷冷淡淡,不擅表达,可在他心里,白虹毕竟是不同的。

他绕过廊道,踩上院子里的石子路,转角就看见了白雪飘。白雪飘走得极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看着就要一脚踩空,翠山行忙不迭地拉住他,白雪飘猛一回神,眼睛刷地眨了眨,这才尴尬地后退了一步:“翠先生。”

“白公子有心事?”翠山行道。白雪飘比他年纪小上不少,言行举止也仍有一分少年心性,他的眼睛就藏不住事儿,翠山行一瞥,就知晓他心里有困惑。

“无事,只是刚刚偶遇陛下。”白雪飘应道,重新拢了拢衣袖,“翠先生是要去寻世子?”

“王爷吩咐的梨子茶,得让世子喝了。”翠山行见他仍旧是眉头微拧的模样,忍不住道,“是陛下与你说了些什么?”

白雪飘这性子,总让翠山行感到无奈。单纯剔透,心思澄明,只是有时也太好骗了。他刚来王府那会儿,出门置办些吃穿用度的物什,苍让翠山行一块儿陪着,免得白雪飘人生地不熟,被人哄骗也不自知。翠山行本想着这么大个人了,也不至于傻呵呵的,三言两语就容易被拐跑,不料他前脚刚付完纸笔的银两,后脚便看到白雪飘在外头被人拦了路,那几个摊贩说什么都不肯松手放他离开,白雪飘窘迫得很,君子不动手,只好和人辩论,但和人争辩历来是谁嗓门高谁赢,白公子哪见识过这个,况且京城的摊贩欺负外来客也不是一天两天,翠山行把东西一搁,径自便走了过去:“怎么回事?”

白雪飘一见翠山行来了,登时松了口气。这路上又有多少人不知翠山行?东王府的翠君,向来不是好惹的主,翠山行一挑眉,声色一冷,周遭的人也顿时噤声。

“他们说我少给了钱。”白雪飘道,“可这方才分明谈好了价钱,怎么说翻脸就翻脸……我可没少给。”

只见翠山行转过身,又掠过一眼:“这银子,你们敢收吗?”

他声音不高,但字字尖锐,眉宇之间颇有股凌厉的气质,噎得人一时间说不上一句话。更何况翠君是东王府的人,谁又敢冒犯东王府?没人乐意自讨没趣,该溜的溜,该散的散,看热闹的也走了大半,翠山行这才拍拍白雪飘的肩,关怀道:“白公子无事吧?”

“无事,翠先生见笑了。”白雪飘赧然,“初到京城,难免不懂这儿的规矩,我……”

“什么规矩不规矩,不过是欺负外来客罢了。”翠山行冷声开口,“走吧,我们去后街口看看砚台镇尺去。”

 

白雪飘与翠山行差了快十岁,翠山行看他,就像看着自己的弟弟。他本该有个弟弟,只是刚出生没多久便夭折亡故了,若是他还在,也该是和白雪飘差不多大的年纪,因此翠山行难免多了份照料的心思。见白雪飘迷惑不解,欲言又止,他又笑笑:“莫不是陛下考你文章?”

“陛下只是随口问问近况罢了。”白雪飘道,“明明今天是小世子的生辰,这东王府的气氛却怪得很……”他似是意识到自己多言,又压低了声音,“翠先生不要往心里去,雪飘不过是好奇,别无他意。”

翠山行想起他先前的无心错言,心中泛起一阵涟漪,步子也慢了下来:“白公子是好奇东王妃吗?”

“雪飘对京城之事,不甚了解。”白雪飘跟上脚步,在翠山行跟前,他多少不会那般拘束,“这东王妃……”

“东王妃是金家的人,金家长子金鎏影。”翠山行长叹口气,口吻随之和缓,“谁能想到,昔日富可敌国的金家一夕覆灭,谁又能想到……”

白雪飘听了,顿时不再做声。他虽说不是京城人,但金家的事儿闹得轰轰烈烈,道境人尽皆知。苍王爷这一记杀鸡儆猴实在高明,多少人都夹紧了尾巴,生怕自己沦为下一个金家,就连白雪飘的父亲那会儿都勒令族人不得铺张浪费,减少不必要的开支,以免有人拿此大做文章。可他不知翠山行的言下之意,只当他是纯粹感慨世事无常,便也跟着点头:“金家的所作所为,也是天理昭彰,终得恶果。只是没想到王妃……唉,终究是苦了小世子。”

翠山行摇摇头,模棱两可地回应:“白虹这孩子,到底还是像他娘亲。”

他们刚过院子,便听见那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好几个侍女匆忙奔去了,神色焦急,翠山行把瓷罐递给白雪飘,伸手拦路:“出什么事了,这么慌张?”

“昭后……昭后他忽然身子不适,陛下着急,现在赶着去请大夫呢!”侍女因紧张而口齿不清,“翠、翠先生,您也赶紧去看看吧!”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身子不适?翠山行没由来地心一惊,立刻跟着侍女去了。

 

 

墨尘音紧握着金鎏影的手,掌心满是冷汗。金鎏影并不肯进屋,他脾气又犟,墨尘音没办法,只好抱着他扶上榻,他毫不避讳这等举止,更是让周遭的人心慌意乱,生怕昭后出了什么差错,几颗脑袋都不够掉。

“大夫呢?”墨尘音的声音难掩焦急,“大夫到了吗?”

“尘、尘音,我无事……”

金鎏影仍是觉得疼痛难忍,面色苍白,他本想安抚墨尘音,但他的手一盖上去,便只能死死地抓着,好半天也说不上一个字,只能徒劳地喘了口气,一合眼又是天旋地转。他浑身乏力,却又不敢靠着软塌,王府爱用三味沉香,这榻上也沾着这气味,烧得他心口都隐隐作疼,甚至出现了幻听,仿佛丝桐犹在耳。

墨尘音的手攥得更紧了些,生怕金鎏影就这么昏迷过去,身旁的白虹哪见过这场面,眼眶红红的,都吓出了眼泪。侍女急忙想把小世子抱走,他却死都不肯挪脚,扒在软塌上,就要去够金鎏影的胳膊:“昭叔叔疼吗?”

小孩子说话声音软,又带了点哭腔,听得墨尘音心里再次添上一分忧愁。到底是鎏影的孩子,父子连心,墨尘音也只好把他抱上来,任他抓着金鎏影的手指,不断地摇晃。

“昭叔叔……昭叔叔……”

听见白虹的哭声,金鎏影疲倦地睁开眼,孩子的脸都哭红了,他看着不忍,又想抬手拭去泪痕,墨尘音赶紧托住他的肩膀,又拂去他额角的碎发:“鎏影,别乱动,大夫一会儿就到了。”

他的声音像温润的泉水,慢慢淌过他的心口,仿佛这翻搅的疼痛也舒缓了些。金鎏影只动动唇,压着墨尘音的手背说:“我想喝口水。”

太慈心赶紧端着茶盏上前一步,墨尘音顺手接过,极为耐心地喂金鎏影喝水,随后又用手掌轻轻地揉着他的上腹。金鎏影的眼睫眨了眨,视野模糊中只见墨尘音,那令人心安的蓝色让他绷紧的神思也终于慢慢松弛下来。他靠在墨尘音的肩头,任由对方捂着他冰凉的手指,似是能给他带去些许暖意。

“翠先生来了,”廊道传来个声音,“赶紧让翠先生看看!”

墨尘音抬起眼,他心中着急,也不在乎什么规矩,人一跨上台阶就被他喊到榻边。他知晓翠山行的父亲曾任太医院御医,翠山行也通晓医术,见他挽起衣袖,沉思诊脉,墨尘音略松了口气,让人将一旁抽噎的白虹抱走。

金鎏影闭着眼,一动不动,但呼吸已不如方才那般急促。墨尘音看着他的侧脸,只想起那一日的天波浩渺。

 

那日冷得厉害,天色阴沉,雨僝云僽。可再冷也及不上心冷——墨尘音跨进去,只嗅到血味。血味浓烈至此,他甚至呆滞了片刻,一派死寂中,他的目光寻到了金鎏影。婴孩的啼哭尖锐刺耳,却划不破这儿的死气沉沉,金鎏影的手垂下来,褥子上都是血。

他在这房内像是一个无力的过客,一只莽撞的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颜色一点一点地从金鎏影身上褪去,唯一明亮的是幔子上垂着的金色铜铃,用绿绳系着,这会儿也晃不出一点儿声响,慢慢地销沉进了这晦色的黄昏。

墨尘音心一颤,他想去握住那只手,却只怕那手太凉,凉得他百念皆灰。

 

“情况如何?”墨尘音道。他已经恢复了冷静,但手仍旧环抱着金鎏影,同时转向一旁的翠山行:“怎会突然如此?”

“回陛下,昭后并无大碍。”翠山行躬身,“只是脉象按之无力空虚,想必是气血不足,难以充盈,怕是先前落下的病根。一会儿大夫来了,让昭后服下一贴,便会有所好转。”

墨尘音的眸子暗了暗,语调中带上了一丝无奈:“有劳翠君。”

“不,不用劳烦。”金鎏影哑着嗓子开口,“尘音,我们回宫……今日是小世子生辰,这般叨扰,我……”

他望向那头的白虹,孩子眼眶还是红的,方才他害怕,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现在勉强擦干净了,一双大眼睛里还闪着泪光:“昭叔叔……”

金鎏影一时间竟不忍去看他,垂头深吸一口气,便扬手招呼他过来。白虹赶紧靠了过去,重重地抱住金鎏影的胳膊:“昭叔叔,白虹不闹了。”他说了几句,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打转,“墨叔叔和父王有很多办法的,一定会让昭叔叔好起来。”

“白虹,你昭叔叔只是累到了。”墨尘音安慰道,“墨叔叔之后带他回宫,会让他好好休息,之后白虹再进宫来陪陪昭叔叔,好吗?”

金鎏影喉间堵得慌,什么话也说不上来,手一下一下地抚着白虹的头发。他像自己,哪里都像,只是这双眼睛不像。他的眼睛是茶色的,而白虹却有一双紫色的眸子,像黄昏时天际泛起的霞光,即将染上静谧的深夜。

那是天的颜色,无可撼动,直扣在心上,撕不去,扯不开。

金鎏影叹了口气,又抬起眼,墨尘音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朝翠山行看了眼,翠山行了然地与他一同退了出去,才下台阶,便看到廊道那头的苍。墨尘音侧过身,翠山行知趣地停住了脚步,在台阶边等太慈心把白虹带出来。

“陛下。”苍远远地站在那儿,看向墨尘音,“昭后如何了?”

“无妨,只是旧疾而已。”墨尘音轻声道,“皇兄不必担忧。”

“这天也渐渐冷了。”苍说,“昭后既然身子不适,不如在这儿多待片刻,等休养好了再走不迟。”

墨尘音摇了摇头:“他不愿。”

风也在一时间停了,四处静寂,只剩下后头侍女们忙乱的脚步声。苍没有应声,墨尘音掠过一眼,瞥见他手中拿着的暖手炉,顶端勾着金红色的绒绳,缠在苍的手上。

这艳红的颜色,和苍一身深黯截然不同,突兀得像一条血痕。

“皇兄的好意,尘音明白。”墨尘音叹了口气,缓步走到他身侧,“可鎏影此时怕是不想见皇兄,我本以为他经过多年,兴许已经解开心结,但我也没想到……”

“陛下言重了,昭后与臣从未有过心结。”苍取出匣子,将暖手炉放进去,慢条斯理地整理绒绳,“也望陛下不必劳心。”

墨尘音看着他细致地拨开绒绳,将上头打死的结耐心抽开,用力抚平,随后才把匣子合上。

“一点小小心意,请陛下收下吧。”

“这暖手炉倒是做得精巧。”墨尘音轻松地笑笑,又把盒子打开看了眼,“玉鱼水莲,人丁兴旺,生活和美……多谢皇兄。”

苍同样点头回以笑容,只是他们的目光从未交错。

 

 

金鎏影将自己裹在厚实的氅衣里,步出了东王府。他经过一番休息,总算恢复了不少,便在入夜前赶紧回宫去。白虹很不乐意,死缠着金鎏影,非要他答应以后多来玩玩,直到一旁的苍冷声斥责,白虹才没了声音,跟着翠山行回房去了。

金鎏影看了苍一眼,那张脸仍旧是这般的淡漠从容,仿佛任何事都无法在他的眼中留下痕迹。想来也是如此,苍天广阔,能容万物,这是亘古不变的。

墨尘音毕竟是低调出巡,自然也没有兴师动众,他们上了马车,放下帘子,压在金鎏影心口的那块石头一点点地碎裂,他的呼吸也随之平畅。马车慢慢地向前行驶,东王府也愈加远去,墨尘音坐在一旁,他将包着缎子的丝绵靠枕垫在金鎏影颈后,手拂过他的耳畔,又停在脸颊边。

“鎏影,”墨尘音低声道,眸光动了动,“……你吓到我啦。”

这声音又轻又柔,虽是抱怨,却又是止不住的关怀。金鎏影哪听不出这些,却只得牵牵嘴角,将墨尘音的手拉下来:“抱歉,我……”

“哎,昭后的抱歉,我可承担不起。”墨尘音冲他笑了笑,“你若是心里不舒坦,也不必勉强答应我进王府。”

金鎏影知晓他内疚,摇摇头道:“是我也想见见白虹,不然我偷溜出来干什么。”

墨尘音的神色这才释然了些:“白虹这孩子,的确像你。”他瞧金鎏影的脸色不再如方才那般苍白,又玩笑似的补充:“哪儿都像你,让我想到小时候的金哥哥。”

他们之间差了三岁,金鎏影的母亲与太后是金兰姊妹,打小他们就在一块儿,金鎏影甚至是看着墨尘音出生的,相识相知,彼此依靠,早已不同于普通的儿女情长。他了解墨尘音,就如墨尘音也同样了解自己一般难舍难分。金鎏影一想到白虹那好动的性子,矢口否认:“我以前有这么闹腾吗?”

“在我十三岁的时候,那次,”墨尘音说,“你忘了母后宫里的九音锣吗?我们弄坏了那根敲锣棒。”

金鎏影迅速地眨眨眼,佯装无事地干咳了声:“那回荆衣也在,不算数。”

“哈。”墨尘音见他耳朵隐隐发红,笑得也更畅快了,“还有我十四岁的时候,宫里头请来戏班子,那面圆番鼓的鼓衣,是不是也差点烧了?”

也不知墨尘音为何能把每件小事都记得这么清楚,金鎏影挑起眉,正欲发话,马车却忽然一停,他一个晃悠,差点撞在窗栏上。墨尘音神情一转,按着里头的扶手,沉声道:“太慈心,何事惊扰?”

外头传来一阵骚动,太慈心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语气充满了迟疑:“回陛下,有一个江湖人忽然拦路……指名要见昭后。”

江湖人?金鎏影有些诧异,太慈心又道:“此人自称是昭后故人,非要亲自一见,说是曾有善缘,不知昭后是否还记得昔日一笔,千秋风云。”

金鎏影的目光顿时亮了起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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